叶火贵
二0一六年元月二十二日
从小就想当兵,也许是童年听多了外婆在世时讲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
老天不负有心人,1976年底我和石门街15位同时青年应征入伍到福建樟洲九十一师去当兵。
九十一师是当时的全国六个战备值班师之一,军中的王牌师,是解放台湾的主力部队,其前身就是八路军一一五师的精华所嫡传。这些年网上一直流传什么38军王牌军。38军王牌军确实不假,但他的英雄壮举那是过去的事。其实31军的91师是个神秘部队,他的全训时间,精度,强度要求丝毫不会低于中国军队任何部队。建国数十年,唯有91师蹲在原地不动。建国数十年,以师为单位的部队时拆时合,唯有91师步步壮大。建国几次大阅兵,从来不缺91师的身影。和平时期实行大兵团搞陆海演习,91师首当其中。全军最优良的装备首先武装的是91师。全军诸兵种配备最全的部队是91师。能在91师当兵三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能有幸到91师骨干集训大队受训六个月是我最值骄傲的经历。
鄱阳,在我当兵时称波阳,即鄱水之阳。但鄱阳男儿欠缺的是阳刚之气。我所在的部队在1976底征的兵主要来自于江西的波阳,余干,占了新兵的二分之一,其中波阳的占了三分之一。另外加福建的占了三分之二,其它的主要来自山东,江苏,河北。
当兵一年后,我发现在力量上波阳兵赶不上余干兵,但在技巧上,余干兵赶不上咱波阳兵。我幸好在二七二团一营炮连当兵,如在步兵连像我这样以技巧见长的肯定不算最优秀的。如我在新兵八个月后到师骨干集训大队受训六个月毕业时,队列优秀,指挥优秀,目测距离优秀,射击优秀,机械操作优秀。但单双杠,木马,越野障碍,投弹,要么是良好,要么是及格。我以技巧见长,见长得在骨干集到大队受训时常常得到团炮兵股长的表扬,有次师炮兵科长来检查后,特把我叫了过去,询问了一番后,把我的情况记在他的毕记本上,临走时我目送他上吉普车,他说有机会到师部可以去找他。在射击技术上,无论是操炮射击,还是步枪射击,我都可以说是非常优秀。我所操作的是八二无坐力炮,这是一种近距离打坦克,打调堡的一种伴随步兵的进攻武器。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可以说是一种先进地面打击装备。操作这种炮首先当班长的要有过硬的目测计算水准。当第一次目测欠准时,要有及时修正的能力。所以说在炮兵部队当兵,如文化低,心算慢,基本上没有发展前途。许多人在炮兵连队当兵几年,几年也打不上一回炮,而我当兵三年,阵阵不离穆桂英,从架炮射击到肩扛射击,从打固定目标到打运动目标,从连队打抽到团里打,再到师里打。到今天我的双耳还留下耳鸣的后遗症,我不后悔。
说91师是强兵部队,我有例子可举。一九七九年二月对越自卫反击战,我们部队有部分战友上前线,许多上前线的战友在老部队是一般战士,但加入到前线部就成了骨干班长。当年从石门街去的16个兵,唯有我有幸在老部队选拨到骨干集训大队学习,但最后能有成就是8个上前线的战友,他们中有3个因战功选拨到陆军学院学习。对越自卫反击战那一仗,91师去的兵的素质反映非常好。说91师训练素质高的另一个事例是我当年在大学二年级第一学期进行军训一事。那次来我们班搞军训的是86师一个班长,是步兵连的。军训的第一天进行队列训练,齐步走了几遍后,那班长问我是否当过兵,我回答说二年前在91师当过兵。他又问一些队列,单兵训练一些事。我很坦率地从队列到单兵操作,再到班进攻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就这一问一答,那班长主动地退出。后来我们班的军训全部由我来搞,我还只是炮兵连的骨干,如拿当年我们营一连的班长来,那又是另一个档次。更有意思的那一年大学军训到了射击时,我一上靶场,枪一端,只听射击指挥声一响,我五发子弹叭,叭一下子放了出去。我这快速动作给那在场86师一个副营长搞得哇哇叫。加上五发子弹虽然全中在靶上,但环数极低。这一下被那副营长批评的说是了儿当当。我当即对那营长说,这枪没校正,要不你来试试。当然他是不会试的,他叫他们部队射击尖兵来,五发跑了三发。这下那副营长才知道我的厉害。说到这,要感谢那在骨干集训大队的六个月,我的队列指挥,单兵操作,班进攻指挥都是这个时光严格训练得来的。
人民公社时代,大搞民兵训练,那年头当兵的吃香,即使退伍回来后,搞个民兵训练也很风光。建国后几十年,石门街当兵的到野战部队我们那一批是首次。后来我常想,有了我们这一批退伍军人归来,前面的那些民兵训练教员可以全部下岗了,他们的水准确实不怎么样。比如我们大队的营长,是厦门守备师的,也算作战部队,还是个步兵连班长身份的,但投起手榴弹35米都不到。这个水准,就这一项在我们的部队就别想当步兵班的班长。像我最远投只到49米,都常常为不能过50米关口而耿耿于怀。至于队列指挥,射击如和我们比那可是天壤之别。不过话又说过来,我们是甲等师,军中王牌的王牌,全年搞训练。
说到王牌部队的训练,那个强度,那个苦楚,我终身难忘。在部队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全副武装五公里行军。当兵三年,不知跑了多少五公里行军。我们跑五公里要扛着27公斤的炮管跑,这个难度不低,常常全班人轮着扛。我好在从小上山砍柴,练就了一身能走会跑的功夫,五公里强行军对我倒是没什么。最难为是在骨干集训大队受训时搞单兵训练。那年月部队大兴一兵多能训练。我们炮兵排也搞步兵排的那一套,训练时拉到大马路上进行卧倒,前进,爬行,举枪射击训练。几天下来,雪白的衬衣在手袖肘部那一片全部被r血染红了,到了晚上那衬衣沾在手肘部的皮肤上都投不下来。搞得我一个星期换不了衬衣,不怕读者饥笑。后来我常想要是在步兵连,那吃苦是要加倍的。
最难忘的是1978年冬天的强行军拉练,全团全副武装野营日夜行军,从漳洲虎山军营出发经云宵,章浦,同安,最后到绍安县三天二晚没睡觉,平均每天行走80公里,白天还好一点,晚上行军休息时,根本不敢坐下来,怕的是一坐下来就睡觉。记得第三天中午一点到绍安一地方搞野炊,吃完饭说是在当民房休息。地铺都打好,被子也铺开了,正准备躺下,突然一声紧急集合声,又把我们拉上了路。此时上级传达这次任务是反敌军空降军。接着是武装囚渡一坐三千米宽的大水库,渡过水库后,连翻七座山头,最后进行步炮射击。反空降演习完毕,我们晚饭也没吃就上了军车,一上车仰头就睡着了。等我们被人叫醒时己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时分,我一睁眼,军车停在咱们营房前。
在91师当兵三年,那个经历是我一生取之不尽的财富。